武曲的乡村叙事

来源:闽东日报 发布时间: 2020-11-19 09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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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乡村振兴战略的召唤下,每一个乡村都想走出自己的发展之路。闽东的乡村,大多依山傍水,因为远近不同、资源禀赋各异,又因为不同的人点染,造就着不同的乡村故事。

  寿宁武曲,长溪水逶迤宽广,淘走多少往事,也留下几多故事。在武曲,流连一日,溯时间的河流,我逢着一位少年,一群青年。耳得之而为声,目遇之而成色,你以为时光一去不复返,但今天的山水,还在品读着曾经的故事。

  此去再到大韩村,我不看福建最北的古榕树群,也不探究长溪水运的往昔繁华。我想到了上次匆匆而过却未曾谋面的少年。这位少年,在乡村站立整整半个世纪之久。大韩村,也成了英雄故里。

  我寻着这位少年而去。他在纪念馆里,各种的图像、文字资料还原着他短暂而又瞬间光荣的一生。为了村集体的几只羊,他和偷羊贼进行了殊死的搏斗,羊护住了,他倒下了,成了上世纪六十年代举国学习的红色少年。那个时代,这个名字镌刻在许多人的心里,也成为一个时代的旗帜。今天,他浓缩成一个纪念馆,隔着玻璃窗,也隔开了近六十年的光阴,仿佛是一个久远的故事。人们远道而来,唏嘘着这样的生命,却也谆谆告诫小孩,人的生命是最可贵的,在与邪恶作斗争时,首先要懂得自我保护。

  登上村头半坡之上的烈士陵园,少年英雄怀抱羊羔的塑像昂然,少年的目光里有火,仿佛可以将世间的丑恶燃烧;少年的目光里有水,那是生命本真的清澈与美好。那一刻,我仿佛觉得这个少年就是我们的曾经。

  少年英雄张高谦,生于1947年,死于1961年。有人说,如果张高谦活到现在,他是怎样的一位老人?芸芸于众生,还是耿介于社会?这么一问,这么一想,突然有些滑稽与不可想象,就像维纳斯的断臂续上会怎样一样无解。

  那么,不去想。去看看回眸青春的塘洋村。

  塘洋不见得是一个山水风物特别美的村子,但如今“一个青春走过的村子”让人们记住了塘洋。

  才进塘洋村,耳畔充盈着质朴又激情的红歌,令阳光下的山川田野明媚几分。歌曲是引子,有一片刻我是恍惚穿越到了广阔天地大有可为的特殊时代中。

  青砖黛瓦小楼,当年留下的知青山庄是一座微型的收藏馆,老式电影放映机、老报纸、绿军装、蓑衣、镰刀、水壶……这些当年知青的生产生活用具在这里陈列着,静静地复原着那一段特殊的岁月。

  像全国一样,1969年,寿宁全县第一批上山下乡知青来到这里。到1979年,最后一名知青离开,13个知青先后把青春的汗水和泪水洒在这里。在历史的洪流中,十年光阴也不过是其间灰飞烟灭的一瞬。但随着时光的流逝,它却成了这片土地上不可磨灭的记忆,也成了每个个体最不可忽视的人生岁月。

  在这里,上了年纪的回首青春,熟悉的事物,曾经的旋律,当年峥嵘岁月稠;年轻地翻阅故事,触手可及中感受父母之辈的青春,在时空交错中眺望未来。

  因为时光的流逝,那青春年华里淌下的泪水和汗水都凝成了岁月的珍珠,才可以在多年之后这么云淡风轻地去珍藏和回味。

  想起微信朋友圈中看到的一句话:时间从不说话 ,却回答了所有的问题。

  同样印证这句话的,还有龙虎山上的这位老人。花甲之年,却被下放到武曲的龙虎山上。那时候,这里叫寿宁县五七茶场。老人张天福,那时候,是被扣着“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”“危险分子”的帽子来的。茶场收留了他,他也把一生的挚爱奉献给了这片茶山。

  寿宁茶叶史上可追溯到唐宋,如今不可或缺的一笔,当属老人在寿宁的9年时光。他种茶、制茶、喝茶,在闽东偏远的这一片山头上,思考着中国茶的发展和闽东茶业的振兴。后来百岁高龄的他,把梦圆在了寿宁另一个山头——在龟岭岔建起有机茶园示范基地。再后来,连生命也定格在了茶寿——108岁。是怎样的同气相求,才可以把生命与这样天地精华的草木融在了一起?茶,遇茶人,是茶走进人间的造化,茶人遇茶,是人在茶界的修行。

  氤氲在茶的芬香中,武曲现在定位为茶仙小镇。可不是吗,茶生凡间,却像仙物,108岁与茶相互滋养的人生,不是仙吗?龙虎山上当年的五七茶场小楼,再次踏入,已成为装修现代又清雅的茶仙馆。馆门口的张天福塑像,慈眉善目,目光深远,投向渺渺群山。

  茶与人的故事被定格,也更被传说。

  但是我们不知道时间有多长,它回答的问题是不是最后的答案?(张久升)